【武唐物誌】缸面酒

《卷三 第七章》 繼文遵後軌．循古鑒前王

老和尚拿出隨身酒袋，笑問：「施主剛從外地來嚒？可嘗過越州特産的『缸面酒』？」

「缸面酒？」文武仙雙眼放光，搶出道：「沒喝過！沒喝過！」

老和尚微微一笑，道：「可惜這兒沒酒杯……」

文武仙隨身帶著三隻酒杯，立刻取了出來，擺在石桌上。老和尚拔開酒塞，登時酒香四溢，文武仙一聞那酒氣深沉之中透著特別的脂香，贊道：「好新香的黃酒！」

老和尚斟滿酒杯，分給蕭翼、沈弃和文武仙，又對文武仙道：「這位施主一聞氣味，即辨出是初熟黃酒，可見是酒國英雄，你便試試貧僧這酒釀得如何？」

蕭翼吃多了乾糧，口中甚渴，拿了杯就要喝，文武仙連忙喝止：「別糟蹋！」

蕭翼受人施捨，心中已覺難堪，被文武仙這麽一喝，不禁縮回了手。沈棄打圓場道：「文大哥一見好酒便激動，蕭兄別在意。」

文武仙道：「黃酒乃是酒中之祖、酒中之王，要慢慢品，不可狼吞虎咽！」他輕啜一口，慢慢攪動舌尖，再徐徐咽落，感受著幽雅誘人的馥鬱芳香，半晌才睜開眼，又將酒杯遞入蕭翼手中，道：「你學著嚐嚐。」

沈弃和蕭翼學著他的模樣品酒，都品出一番勾魂滋味，文武仙却皺眉道：「這酒有一點兒古怪……似乎很清香，是初熟之酒，又似乎很沉濃，是百年老釀，但兩味幷不相融，老師父，你是不是混了雜酒，還是釀差了？」

老師父還未回答，龍飛城已叫道：「文武仙，人家請你喝酒，你還這麽失禮！」

老師父尷尬道：「『缸面酒』本是如此，這是初熟的黃酒。」

蕭翼道：「師父下次釀酒時，倘若只刮取浮在酒缸面最上層的酒水，就不會有老濃之味。酒氣都是往上蒸發，因此最上層的酒水即是最香醇、最新香的精粹。」

龍飛城哈哈大笑，讚道：「好厲害！原來蕭兄才真是酒中大行家！文武仙，你可輸了吧？」

文武仙會喝酒，卻不會釀酒，一時也無言反駁，哼道：「有人會釀、有人會喝，就像有人會吃飯、有人會放屁，也沒什麽輸不輸！」

龍飛城手掌在鼻尖下搧了兩下，叫道：「好臭！好臭！喝酒放屁，你這不蹧蹋老和尚的酒嚒？」

文武仙呸道：「有你的嘴臭嚒？」

蕭翼見他二人為自己鬥口不休，趕緊道：「在下也不是什麽酒中好手，只不過曾經品嘗了河北道冀州的『瓮頭春』，從釀酒的老師父口中得知黃酒好喝的秘訣即是在此。」……

設缸面酒款蕭翼，探得來字 - 【唐 辨才】

「初醞一缸開，新知萬裏來。披雲同落寞，步月共裴回。
夜久孤琴思，風長旅雁哀。非君有秘術，誰照不然灰。」

缸面酒本意爲浮在酒缸面上的那層酒。此處指初熟的黃酒，這種黃酒向爲浙江省紹興市之特産。這是一首在款待朋友時拈題分韻的即興之作。朋友雖是新結識的，但言語間很是投機，故作者引為知已，傾訴衷腸。然而，這位姓蕭的朋友別有用心，有為而來，卻是作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。

何延之《蘭亭記》有雲："太宗購右軍書，獨未得《蘭亭》真跡。初此記在右軍七代孫智永所，永傳才師。才鑿樑上貯之，保惜甚至。太宗嘗敕召才，面問數四，因以亡失對。帝知不可奪，以翼多權謀，令充使詭取。翼改服稱山東書生，攜二王雜帖數通赴越州，徑造才院。才一見款密，留宿，設缸面酒。江東缸面猶河北稱瓮頭，蓋初熟酒也。各探韻賦詩。經旬朔，談論翰墨，出所携帖示之。才雲'此未佳。'固言藏有《蘭亭》于梁上，出視之。翼故疑爲向拓，駁辯，留置幾案。一日伺其不在，徑取之。乘驛歸，上太宗報命。授翼員外郎。仍賜才物三千段，穀三千擔。才驚忱，歲餘卒。